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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HQ!!牛及]居酒屋這種地方啊,好就好在有酒(4)(5)

(4)

翌日。

七點時牛島自動睜開眼睛。雖然喝了酒的腦袋昏沈未醒,但明亮地從帶著污痕的窗戶落進來的陽光仍然緩解了不少不適的症狀。他從棉被裡直起上身,伸展了蜷縮在沙發上一夜的痠軟,然後就這麼安靜地盯著窗外良久。

等及川醒來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光景:開放式廚房的抽油煙機被打開了,轟隆隆地運轉著。流理台上放著一盒打開的一打裝蛋,家庭號的紙盒牛奶和柳橙汁,早餐熱狗的包裝紙,還有一顆包心菜。現任全日本國家隊選手拿著平底鍋(幾年前姊姊送的,最後一次被拿出來用怕是半年前的事); 圍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圍裙在煎著蛋和熱狗。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作主張。」

及川咬牙切齒。

牛島僅僅瞥了他一眼。

「盤子在哪?」

「…你連鍋子都找得出來怎麼會問我這個?」

「…?」

「…在下面的碗櫥!」

結局是及川替兩人都倒滿了一整杯的橙汁,牛島宛如家庭主夫地炒完了菜並裝上了盤。兩人各據一份食物默不做聲地吃了起來。

「你怎麼出去的?」及川終於開口。熱狗咬起來鮮脆多汁,正常朝食的味道令人懷念。

...至於像煎蛋捲一樣丟出去的誓言就暫且緩緩。

「你的鑰匙放在大衣口袋。」

「…小牛若真的變得很沒禮貌。」

牛島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繼續把菜夾進嘴裡。沈默拉起了一條警戒線,微妙地僵持著。

「話說我昨天到底為什麼會邀你來啊...」及川憤怒地咕噥著。要死,好好的週六被宿醉纏身,腦袋腫脹頭重腳輕長達半天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更別說拜一的會議資料還沒整理出來。

牛島仍然沒有接話。及川抬起頭來將對方由上至下的看了個遍。算不上什麼髮型的髮型微微睡翹了些,但絕不到寢癖的程度; 眼睛底下有淺淺的黑影,但還算得上精神。今日的太陽光一灑下來,昨夜那些近乎出格的舉動突然就像月亮繁星一樣都落去地球的另一頭,而現實的這面刺眼凌厲的讓人變得膽小——只好用刻薄偽裝起來。及川此時正刻薄地想:牛島變老了,變憔悴了,變得更自大狂妄了——竟然敢無視他的問話?

這邊腹誹還沒告一段落,牛島已清空自己盤子的食物。抽張紙巾還稱得上優雅地抹了嘴,回望及川。「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要,吃完就滾出去吧,一輩子也別見了。」及川悻悻然。

「回答我。」牛島稍微前傾一點,狹長的眼睛無波而澄澈。及川一時間有些慫了,噤了聲、眉心死死扭成一個結地回瞪。

「為什麼沒有來國家隊?」


東京都的一個小公寓裡,兩個男人,對著一張餐桌。藍黃條紋的世界橫亙著。

及川的瞳孔突然就縮小了。所有的時間彷彿也被超濃縮成那麼一點,沒有聚焦的懸在兩人之間。牛島感覺到對面青年那還未架起的防衛下赤裸地驚愕和厭恨,然而那放大的眼睛既不是盯著桌面也不瞪著他,僅僅是被猛虎出柙的回憶給淹沒給吞噬。他很熟悉那樣的心情:那種氣憤自己的無力。


和天童的那通電話,輕輕按下的掛斷,重重落在心尖。牛島終於下定決心好好地注視及川,即便他不走向自己,又會選擇什麼方向。那年同是三年生的兩人各自升上大學。牛島毫無意外地以體育保送進入東京都的排球強豪H大,而及川則就讀了C大——校區涵蓋北海道、本州和九州,也不失為一支排球名校。

天童給他輾轉打聽到了及川在東京校區的宿舍住著,並且還神秘兮兮地說,猜猜他現在怎麼著。

「…他打排球了?」

「哎呀呀,正確!」即便是對著話筒也能想像曾經的Guess Monster搖著手指的模樣。「但還有一件事~」

「?」

「猜!大王牌!對這事要敏感些啊!」天童誇張地號叫。

牛島深吸一口氣。還能有哪件事?

「…及川要來國家隊了?」即便身為國家隊先發也還沒消息,但牛島早已學會不過問天童覺幅員廣闊得可怕的情報源是怎麼來的了。

「Bingo!」

終於嗎。你那令人屏息的才能開花結果的一天終於到了嗎。

牛島掩不住眼裡欣慰的神色,又覺得對著手機這般笑著有所不妥,於是眨眨眼睛恢復嚴肅。

「那麼,什麼時候會來。」

「現在也就大二初吧,別忘了大一的後兩個學期及川可是沒踏上過球場。看來也是要等他有所表現才能談攏。」

牛島不急。他其實設想過一些及川高中畢業後的選項。他發現自己很難把這個少年和排球抽離:這個人必然會仰望著最高的殿堂,並且不斷挑戰吧。那麼即便中途拐了再大的彎,及川也是別無他法地得和他並肩看著世界:他最終還是得走向他。



「…你怎麼知道的。」

及川從齒間迸出的聲音壓低了,原本柔滑的聲質帶著一絲戾氣。

牛島一時無語。



這消息當時沒有任何下文,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公諸於世,胎死腹中時自然也不驚波瀾。

那年,牛島一等再等。當時他看了十一月底的全日本大学排球錦標賽(インカレ)的直播錄像,及川甚至做了關鍵發球員上場。看隊形的調動,顯然練過和原C大校隊大三的二傳手一起合作構成雙二傳的體系。及川畢竟才剛和隊上磨合,而且青城也不打雙二傳,照理來說整體跑動該要更亂些。但據牛島的觀察,這回配合算得上有模有樣。更為人驚詫地是,及川的發球竟然還進步了,拿下了兩球發球得分。

不知岩田教練看在眼裡了嗎?必定是吧,打起球來的他如此閃閃發亮。

牛島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還不至於掰著手指計算及川入隊被正式介紹的日子。他只衷心希望著,有一天他所暗自感到驕傲的這個努力家也能被其他人認可。



「那不重要。」

「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飛雄嗎?」及川似乎有些口不擇言。一手用力梳過剛起床沒上髮膠的柔軟棕髮。

牛島就將要脫口「那和他有什麼關係。」然而壓抑住了:他意識到這是個突破口。

「影山似乎有提過你。」


及川徹瞪著對面這人,突然脱力地往後一靠。

「…那年你也打企業賽。不可能不知道那場意外吧。」

十字韌帶斷裂。牛島自然知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認為那能阻擋你前進。」

「阻擋我前進的東西可多了。」及川冷冷一笑,笑容是牛島從昨天起看過最冷酷的一個。

牛島瞇起眼睛。逃避,及川在逃避他最喜歡的排球麼。若是以往他必然會繼續質問吧,用一個個問題折磨對方也折磨自己。與其說如今牛島失去問的勇氣,不如說他學會解讀那雙棕色而繁複的眼眸此時正無聲地乞求,別再問了。

牛島沈默。

及川低下頭吃完最後一口炒蛋。然後站起身把兩人的盤子疊起來放進水槽。牛島盯著他,帶著難以解讀的眼神逡巡著及川的臉,而及川毫不客氣地打開門,擺出送客的姿勢。

於是在這所有沒有成為話語的疑問和拒絕的空氣之中,及川說了聲,「很榮幸邀你來作客,再也別見了。」牛島一腳才踏出去,鐵製的門即在身後碰的一聲用力關上。

牛島本來也沒想還能再見,然而這樣的結局可是比他能設想的都還要糟糕十倍。


*日本學校採三學期制。


注意:雖然是作者私心啦,有點影日成份在

(5)


東京,味之素國家訓練中心。


冬季是排球選手們休養生息的時刻。許多大型的體育競賽在七月至十月熱鬧了好一回後,萬事方休。然而也正是這種時刻最不能掉以輕心,不只是一片海洋外的怪物們,最大的可怕其實來自身邊突飛猛進的同伴。作為國家隊選手即將邁入第七年,牛島很了解這裡競爭如何激烈,然而卻從來沒有真正習慣這種氛圍。

由於當年的世錦賽日本仍然遺憾止步於八強,岩田教練召集了所有選手簡短地說了些話。

「排球…不,任何運動都是一樣的。如果不走往世界,即沒有所謂停滯,只有後退而已。」

所以,去尋找更多的可能性吧。教練張開雙手。


牛島負手在後,眼神朝站在不遠處的影山飛雄掠去。

當年在白鳥澤體育館外挑釁的黑髮少年身高已經抽長了,坦白地毫無一絲掩飾的眼神如今也變得深不可測。影山同他都是高三入的隊:牛島還記得第一天看到的影山飛雄大聲自我介紹時,是如何地興奮而僵直。憑藉著高人一等的身體素質和天才般的二傳技術,影山比橘頭髮的小個子「先走一步」是必然的,然而牛島懷疑的是日向翔陽是否能「趕上」。平心而論,牛島不看好這對怪人組合在國家隊的重聚。國家隊不同於校隊,個人的能力被完全地放大檢視:日向絕不可能憑他和影山之間無間的默契而雞犬升天,沒有什麼比這個事實更清楚。

影山和各攻手間的搭配由一開始的略顯粗糙,臻至天衣無縫。牛島一開始感到最驚訝的是那種無可比擬的精準度:影山的托球彷彿計算好角度一般毫不浪費時間或空間,因此在最精準的時間出手可以甩開所有攔網,任攻手大力揮灑。同時卻也非常挑戰攻手的能力和素質。

雖然晚了影山整整兩年,長高十公分的水泥地·日向翔陽終於也在大二的時候獲選進入了國家隊。

日向第一天全體練習前,先和影山單獨做了一會搭配。

牛島那時剛跳發完了五十球,站在一旁用毛巾抹著汗,就看到了這麼一個景象。

影山甩手將球扣給日向,對方穩穩接住了,然後在下一瞬間,閃過的是那記憶中閃電般的助跑,擺開手臂完美地在標竿旁躍起背飛的姿態,影山的傳球在那時間點恰好也落在日向的正偏右前方。日向揮臂,扣下。

球釘在大斜三米內,然後用力彈開撞在吸力良好的牆壁上,軟軟地滾回兩人之間。

「…那兩個人配合的真是好。」隊友柳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旁邊,輕輕地說道。

是啊,即便扣了影山的球兩年,牛島都不能確定自己能夠在每次的擊球都抓著這麼完美的時間,儘管快攻的成功性更多是取決於二傳,然而絕不能說這樣漂亮的配合處處可見。


牛島的思緒回到了現實。岩田教練接著宣布了下個禮拜的訓練時間,隨後解散。總教練和副手已經走遠了,其他人三三兩兩地散開。影山和日向還站著,滿眼帶著挑戰的火焰。

「影山君。」

牛島低沉地叫住對方。

影山回頭看他,說了聲「牛島前輩。」

「我有話想跟你談,」牛島瞥一眼旁邊顯得不安分地上跳下躥的日向。「單獨地。」



「是近日的托球嗎。」影山站在陽台,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冬天的天空暗的極快,在他背後是一片亮起燈的選手宿舍。

「不。舉的沒什麼問題。」

牛島打斷,然後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是及川徹。」

這六個音節輕輕地落下,逸散在空氣中。影山怔住。

「及川…前輩嗎?」



「所以,...前輩是這麼說的。我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影山防衛性地揚起音調。

「我並沒有覺得你隱瞞什麼。這也並非誰的錯。」牛島平靜地回答。影山注視著他,純黑的瞳孔裡泛著隱隱的光。

「牛島前輩,不知道還記不記得...當年說過,及川是能夠讓全隊發揮100%實力的二傳手。當時,我說絕對要讓你承認我是比及川前輩更厲害的二傳。」

「我想,在決定回去青城找及川前輩後,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人就算再怎麼令我不服氣,他在我心底一直是我尊敬的人,也是啟蒙、領我走向排球之美的...先輩。他的確在許多方面比我強,做為二傳對於攻手的掌握,還有精神力和對全隊毫無保留的信念。沒能在國家隊裡堂堂正正地打敗及川前輩是我的遺憾。但是!技術上我絕不服輸!」

影山雙臂在腿邊併攏,彎腰敬了個禮,隨後快速地轉頭往體育館裡跑進去。

自說自話的這個個性啊,還是一如往常的不討喜但是非常堅決呢。

「及川,你可真辛苦。有這麼可怕的後輩追在身後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牛島望著天空,突然才意識到了。

啊,這或許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次的巧遇後,及川和牛島沒有保持聯絡。

說白一些,他們根本連交換個電話號碼都沒有。畢竟本來就連朋友都稱不上。

時值聖誕節後,轉眼間,歲末年終的氣氛已經充塞著大街小巷。


「欸及川,所以你今年跨年怎麼打算?」蒸騰的炒菜聲音中岩泉在電話另一頭問。

「嘛...我也沒主意。原本打算聖誕節約的那個女孩子如果中意的話,初詣也是可以一起過的說。連關係都還沒確定就要我幫她買那雙要命的靴子。開什麼玩笑啊...」

「不然就回宮城過吧。順便看看大家。」岩泉一手拿住手機,穩穩地說道。

「今年的小崽子們幹勁很足呢。」

及川沈默了下來。他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飄落的雪緣映著鵝黃的月光,東京都標誌性的繁華喧囂的夜自六樓這兒只感到冷的肅穆。記憶不請自來的撓動他的心頭:是牛島那天扶著他走到六樓時,在找鑰匙前注視著他的一瞬。樓梯間那窗框平常明明狹窄地令人窒息,當時卻不知怎的盈滿月光。牛島的眸呈現深棕,隱隱鍍著一層金色的光。

今年的宮城春高預選賽,青城打敗了白鳥澤,拿到前往全國的門票。


「及川。」岩泉呼喚他的聲音很輕。彷彿他知道。他知道幼馴染正在另一側捧著排球如捧著一顆脆弱跳動的心。

「…好。我回去。」及川回答。微微拉出一口苦笑。

「要被罵翻了呢。」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莫名其妙就休學半年誰也沒通知地走掉,全世界都給你嚇死。」

岩泉毫不留情地批判。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岩~真的是最愛你了哦,回去拜託幫我說些好話啊!」

「混蛋川!」





「若利今年會、回、來、嗎~?」

「…不會吧。教練說做為先發攔網還差了些。攻擊也得打的更大力。」

「...你還是完全沒有變是個超級球癡耶!」

牛島沒有回應。他一手夾著手機,另一手謹慎地在小腿上纏上貼紮布。選手宿舍裡亮著微黃光暈的單人房裡,只有安靜地運轉地暖氣的聲音和電波的滋滋作響。

「…那若利打算怎麼過啊,難道在國訓中心訓練到午夜麼??這可是一年一次的跨年和初詣啊!」

「跨年當然是一年一次了不是嗎。」牛島這話與其說是帶著初中時的天然,不如說有些冷淡。天童一下被嗆地失語,然而腦神經異於常人的他所做的反應是大笑出聲。

「就像生日一樣,或聖誕節,或是任何節日...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意義。」牛島冷靜地分析。

「餒…不可能吧。若利君。」天童曖昧地提高尾音。

「…不干他的事。」牛島聽懂了,無法抑制地想起那微醺的夜,及川略薄的唇。

「好啦,不鬧了。」

但是聽說W樂團會來仙台做跨年演出耶——若利不太看影視版大概不知道,不過她們的live很難得的真的不來嗎,等等的。天童又開始自個兒說得津津有味,牛島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床上,然後站起身開始準備淋浴的毛巾用品。

「…若利?」

「在。」

然後Guess Monster突然就沈默了。

「覺,…怎麼。」

「話說,若利君最近有見過徹君嗎?」

牛島心中咯登一聲,彷彿秘密被敲開一角。許多思緒在那一剎那千迴百轉,要不要掩飾?然時機已經錯過了,再來他也足夠明白在天童面前撒謊(即便是透過電話)是毫無意義的。

「...是。」

「哎呀~先別稱讚我那精準的直覺!所以呢,那個想要抱著愛情枯萎老死的心呢,是不是有所改變了呀?」

牛島微微蹙起眉來。愛情,他不想以這凡俗的字詞框架他對及川的感情——那更相似於一種執著,一種長久的對美的凝視。但他沒有試圖解釋。

「不…」牛島說。「我反而更肯定了。雖然他的狀況不是我想像中最好的樣子。不過就這樣吧,我無法改變什麼。」

「咦??」

「如果遠離了排球,對現今的他來說是最好的,那麼就這樣吧。」牛島低頭注視自己的雙手。長年的扣球、觸球、魚躍等等動作,使得上頭紋路清晰、夾著撫過時才能感受到的粗繭。他的全身:發達的背肌,左撇子,大小腿肌,都是以彰顯排球和力量的結合的前提被打磨塑造。高校時代,他代表的是和及川徹南轅北轍的理念,個人的強大,而如今排球被及川徹徹底封印——意味著重新定義的不可能。而想起這一切會帶給對方的痛苦牛島無從得知。

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帶給及川更多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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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れ以上の迷惑を掛からないようと思うだけだ。

*排球是「心臟」的比喻借用了1x1太太的某篇文的梗!大推這個太太、這篇牛及真的好戳QQ

*說到若利的ブロック,我覺得他明明應該要可以攔下更多球啊QAQ古館老師是不是怕他真的できすぎ特意把他的攔網描寫的很弱,雖然我是繼續沿用這個設定啦(溫馴臉)。


乾真的是會被我寫成有生之年系列。

前面的集數戳頭像ㄛ,因為我一次只寫一篇文而已很好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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